2023年1月5日,我探营走进东莞法医。在这之前的几天,我一直在做心理建设,消除胆怯。当天上午正好有一场解剖,在路上我和当天的主刀法医聊天。他告诉我,这次解剖的遗体是一具命案遗体,受害者是一位42岁的女性,死亡时间应该有三四天了。因为最近气温较低,所以遗体保存得非常完整,我们当天的探营应该不会有太多不适。这也增强了我的信心,我想我肯定不会临阵脱逃。法医还告诉我,目前这起命案的凶手已被警方抓获,为了完善相关法庭证据,因此必须要对遗体进行系统的解剖,然后出具鉴定文书。
刚走进解剖室,我真的和之前预想的一样,比较平静,也在认真观察法医是如何对一具遗体开展解剖前的检查。从头部到五官,再到前胸及后背,任何一个角落都要检查到位。几分钟后,法医发现受害者的头后部有一大一小两处刀伤,为进一步确认死因,解剖正式开始。
也就是那一刻,我突然站不住了,有好几次情不自禁地转身背对着解剖现场。我用双手撑住台面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但整个人就是控制不住神经紧绷,心跳加速,呼吸加粗,脑袋一片空白。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行凶者剥夺,真的令人痛心不已。
解剖中途,现场一位法医问我要不要尝试当一次助手。这并不是让我帮助拿刀和镊子等解剖工具,而是在法医需要的时候协助翻动遗体,以便进行下一步解剖,但被我果断拒绝了。我心里清楚地知道,能站在现场,已经是身体和心理的承受极限。如果真要参与其中,肯定会原地崩溃。
解剖的过程就好比剥洋葱,一点点地剥离,一点点地靠近线分钟的解剖结束后,法医告诉我,他们已经确认了受害者的死因以及其去世时的经历和遭遇,这个结论也和案发现场的勘查记录相吻合,这为破案和下一步的量罪定刑提供了确凿的证据。相信很快,犯罪分子就会得到应有惩罚。
在离开解剖室的路上,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,法医在解剖时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?他们又是如何克服常人无法克服的心理抗拒的?在交流的过程中,法医告诉我,只要从事了这份职业,个人字典中就会自动删除“害怕”二字。在工作现场,脑海中想的都是怎么尽快还原案件事实,让犯罪分子早日绳之以法,给受害者家属一个公正的答复。因此也顾不上其他,就更别提害怕了。
这种责任给了法医很多勇气,也让法医有了热情。但法医也告诉我,光有满腔热情远远不够,这份职业还必须要具备过硬的专业素质。如何分析受害者的伤口,如何一步步抽丝剥茧得出死因结论,如何透过表象看本质,这种缜密的分析判断能力离不开长期的经验积累。
除了解剖,验伤也是法医的主要工作内容。当天下午,我来到法医验伤门诊继续探营。伤者正由基层派出所带至验伤门诊,其中有刀伤、棍棒伤、擦伤等不同类型,受伤程度有轻有重。现场,验伤法医细致认真地检查着伤者的每一处伤口和疤痕,哪怕再小的伤口和疤痕都要精准测量、拍照并记录在案。
现场还有一个细节,法医会问伤者伤口之外的问题。因为伤者往往已经遗忘了一部分受伤时的细节,这时法医需要帮助伤者去完整还原当时的经历,以便进行综合判断。现场法医和我说,验伤是一项极其严肃的工作,容不得丝毫马虎。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影响伤情的鉴定结论,进而影响到整个案件的定性以及如何对行凶者进行量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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