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城市,便是汕尾。因为靠近香港,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,不少汕尾人开始走私,国家打击走私后,他们又开始制造假币,形成“十年走私、十年造假币、十年制毒”的非法产业之路,中间还夹杂盗抢机动车、拐卖妇女等。
以造假币为例,据媒体报道,从1995年起,在汕尾地区的假币犯罪活动十分猖獗,由单一的海上贩运入境发展到自制自贩,产、供、销“一条龙”。
反假货币工作联席会议透露,1995年以来,在广西、内蒙、河南、安徽、青海等13个省、市、自治区都查获出自汕尾的假币。
疯狂到什么地步?媒体称,汕尾陆丰市某银行一名副行长从2000年7月召开的全国打击制贩假币犯罪有关会议上得知,“全国80%的假币都出自陆丰”。
在国家的推动下,广东对汕尾假币进行重点整治,多次展开地毯式扫荡,重拳捣毁产业链,汕尾假币“产业”渐渐平息。但因为贫穷,除了当渔民,当地人没有找到一条真正合法有效的脱贫致富路径,很快,他们的目光又聚焦在本已在汕尾暗流涌动的毒品产业上。
其中,陆丰市甲西镇的博社村被称为“中国第一制毒村”,是禁毒电视剧《破冰行动》塔寨村的原型,名震全国,影响最为深远。
和潮汕地区其他地方一样,博社村宗族势力强盛,蔡姓村民掌控整个村落,进入到制毒“产业”后,经由村支书蔡东家的“打造”,更是形成宗族黑帮化的组织状态。
博社村约1.4万人,有20%的家庭参与制毒,制毒贩毒半公开化,“禁止随意倾倒制毒垃圾”的标语堂而皇之地张贴出来。
这么多人参与制毒,产量庞大,数据显示,全国的冰毒一度有40%从这里产出,且几乎所有省份都有博社村生产的毒品,以至于村庄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全国冰毒的价格,使当时冰毒的价格从25万元一公斤,一路拉低到2至3万元一公斤,暴降十倍。
媒体称,剪麻黄草、剥新康泰克感冒药胶囊等获取制毒原料的“手工活”都交给老弱妇孺,妇女工作一天可以拿到三五百元,小学生利用寒暑假剥感冒药,倒出粉末,一个月就能挣到1万多元。
村民阿玲回忆,很多人都干起了这种来钱快的活。“当时在家中的收入顶多一个月一千多块,这种事情谁不愿意干?”
宗族黑帮化与巨额利润,使博社村制毒“产业”狂飙突进,引起国家和广东出手打击。然而,2000年以来,禁毒执法的过程中,曾4次遭到村民阻碍,“老弱妇孺会冲在最前面纠缠,青少年摩托车团队则聚集起哄堵路,甚至哄抢毒品”。
这是因为,包括老人孩子在内的几乎所有博社村村民,已经组成强悍的“利益联盟”,在原本就没有多少赚钱“路子”的环境下,这一“联盟”越发稳固。
“联盟”的存在,让此前的扫毒效果大打折扣,曾经摘掉的“毒帽”没两年又重新戴上。进行反思时,一些公安人士越发感觉到重建汕尾合法产业的紧迫性。
2013年12月29日凌晨,异地协调、调用、集结的三千名全副武装的警察,在夜色掩护下,直奔博社村。为防止嫌疑人从海路逃走,还特别启用边防快艇。
据统计,此次清剿行动,摧毁18个特大制毒犯罪团伙,抓捕网络成员182名,捣毁制毒工场77个和1个炸药制造窝点,缴获冰毒2.9吨、制毒原料23吨。
更重要的是,出动前夕,警方就已拿下正在惠州着手“捞人”的蔡东家。经审判,这个博社村制毒“灵魂人物”于2019年被执行死刑,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。
至此,博社村稳固的“制毒利益联盟”彻底覆灭,有近三千人外出打工,村里的广告语也换成“珍爱生命,远离毒品”。
政府加强产业引导,汕尾市在渔业和农业等方面对博社村进行帮扶,还重点优化营商环境,鼓励有能力的村民回乡办厂,促进当地经济发展。
2014年,广东省政府“牵线”,深圳罗湖全面对口帮扶汕尾陆丰,加强脱贫攻坚工作。有了深圳“老大哥”的加持,汕尾经济逐渐走上正轨,汕尾新城更是引进IT、新能源汽车、新材料等前沿产业,城市面貌焕然一新。
遭受疫情冲击的2020年,汕尾以4.6%的同比增速领跑全省,今年一季度的两年平均增速达到8.4%。今年上半年,汕尾GDP同比增长更高达16.2%,带动两年平均增速提升到10.5%,成为全省这一指标唯一超两位数的城市。
汕尾完成“祛毒”逆袭,教训却值得所有人警醒:走非法谋财之路,无异于饮鸩止渴,只有走正道,一个村庄一座城市才能厚积薄发,行稳致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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